If Today Was Your Last Day.

挖ㄜ 畫完之後黑萄才熊熊跟我說 「他是個粉毛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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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007

那一天，人們終於回想起了，曾經被那比妖魔還要更可怕的氣體所包圍的恐懼，以及忍耐的重要性。
——瓦納海姆教團日常節錄。


*


克藍欽一向都會參加晨禱的，聽著大神官好似可以安撫人心的嗓音吟誦著讚美詩篇，心情也會跟著平靜下來，讓一天有一個美好的開始。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這、這是什麼味道！！！克藍欽在心裡吶喊著，原本寧靜且和諧的環境被一陣惡臭味生生扭曲成殘酷的煉獄。

胃開始翻攪著，手跟腳也開始覺得冰冷，腦袋變的沉重、無法思考。

這……應該是屁味吧？為什麼會有這種可怕的味道？到底是哪個不知恥的傢伙放出來的？真是太噁心了，雖然內心正嫌惡著這個味道，但礙於禮節，他仍然是不動聲色。快瘋掉了，回去一定把今天身上穿的這件給丟了，還要好好消毒再消毒，不、乾脆把這裡打掉重蓋好了......不對自己在想些什麼，果然腦子不清楚時都會胡思亂想的。

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

他偏了偏頭，用眼角看了一下四周的聖職者夥伴，每個人不是臉色鐵青不然就是憋氣憋到臉色漲紅。

眼神飄到祭台上，大神官的臉色顯得有些許的蒼白，但此外並沒有任何異樣，就連吟誦的聲音也未減半分，而站在背後的書記臉色則難看的嚇人，面色比平常還要再不善個幾分，讓人連視線都不敢跟他對上，簡直比妖魔還可怕。

而書記似乎是在瞪著誰，可以說是殺氣騰騰，但那個人卻渾然不覺，克藍欽隨著書記的視線找到了那個人，位在於自己右邊，擁有一頭髮色炫麗到可以比擬冰淇淋的—伊安 卡洛斯。

在書記的瞪視下還能渾然不覺的扭著頭看鞋底，真是令人欽佩，看到他轉回頭時，克藍欽用下巴比了比書記，並用跟他說了句：「回頭。」

虛弱的聲音連他自己都聽不見，但幸好伊安似乎是看懂了他的唇型，連忙轉過頭去，然後被書記嚇了一大跳，立刻乖乖的垂下頭繼續禱告，見狀，他也低下頭繼續禱告著。

啊啊、怎麼感覺氣味越加的濃烈，一點都沒有散開呢？

意識變得有些模糊，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咬出了些許的鐵鏽味，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但卻讓自己更加痛苦，快要不能呼吸了，即使這樣想有些失禮，不過他還是希望晨禱能夠快些結束。

隨著呼吸的起伏，他開始覺得不行了。

吸入的空氣越來越少，佔了大部分的都是那令人不敢恭維的味道，嗯？交扣的雙手怎麼變成好幾個了……？


*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只隱隱約約的記得在意識昏沉時，看到了人群迅速的散開，而自己則跌跌撞撞的扶著牆壁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就在走到樓梯口時好像就已經沒有意識了，只記得有一個溫暖有力的物體將自己抱了起來，然後、然後就沒有記憶了。

頭還是依然痛著，不過卻讓他想起了一件事，「啊……衣服還沒換掉……。」

天啊……。克藍欽閉起眼，將自己丟回意識的最深處。

任務—草木皆兵



他一向是不太擅長安慰他人的。

尤其還是這種上了年紀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大叔。

「嗚嗚......傷口真的好痛喔......就跟梅莉雅說要跟我分手時，打我的巴掌一樣的痛，不知道梅莉雅還是不是跟當年一樣漂亮......早知道應該跟書記挽拒當小隊長的，當小隊長壓力大......可惡啊、臉都快被妖魔毀容了，這樣我以後要怎麼找女朋友啊......教團連讓人結婚的權力都不給嗎？這不就是要我去找大神官大人幽會然後死會嗎嗚嗚我帥氣的臉啊......」左手包著厚重繃帶，右腿打著石膏，臉上大大小小的擦傷絲毫不減男人哭訴的音量和精力。

你就算沒毀容臉也好不到哪裡去。克藍欽在心中補上一句，但沒敢說出來。

即使他再不近人情也懂得不要亂在人家悲憤的時候說出更令他打擊的話，增加碎碎念的詞庫。

看到鼻水、眼淚和唾液四濺，克藍欽不著痕跡的往旁邊靠了一點。
緊皺的眉頭透露出了他對這種骯髒行為的厭惡。


會來照顧這個前輩，其實是教團的任務。

「這個是......？」當他還一臉疑惑的看著書記官的時候，書記官就已經拍拍他的肩膀，臉上似乎還帶著憐憫的眼神。

「你加油啊，喬治他嗯......是個好人吧......只要他不講話。」

當下他就愣掉，琢磨著那句話，全然沒發現書記早就離開很久了。

等他實際看到人，親自體驗過什麼叫做不講話時是好人後，想掐死書記的心都有了。


「......想當年，可是有許多女孩子對我一見鐘......」

「喬治前輩，先吃藥吧？」打斷滔滔不絕的碎碎念，克藍欽端起了放在床櫃旁的水瓶幫前輩倒了一杯水。

饒是身體康復力特別快的喬治前輩，仍是敵不過身體免疫系統的機制發起了低燒。

每天照三餐盯著前輩乖乖吃藥就是克藍欽最大的任務之一。

「喬治前輩，麻煩你坐正，我要幫你施行淨化之術了。」

而幫前輩施行淨化之術拔除他身上殘存的妖魔氣息，則是克藍欽之二的任務。


剛進入教團的自己能力並沒有特別的厲害，沒辦法施行太過艱深的術法，但簡單淨化之術他還是可以的。

他將手放在前輩的心臟上，低垂著眼，表情虔誠。

「......」柔和的光芒在他手下綻放著，隨著吟唱的咒文越發光亮，等到光芒籠罩前輩全身後，這個術就算施行成功了。

「還要再一杯水嗎？」施行成功後，看的出來前輩的臉色不太好，克藍欽拿起前輩剛喝完的空杯詢問著，「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好。」

「我還剩幾次呢，淨化。」

克藍欽正在倒水的手一顫，試著擺出一個正常的笑容，但卻是扭曲。

前輩正看著窗外的藍天，神情有點恍惚，這是種從不在前輩臉上出現的、釋然。

「喬治前輩，你說什麼呢？為了拔除......」

「不用再掩飾了，我的身體我自己最知道。」

前輩恢復了心神，笑的跟平常一樣無異，語氣也一如往常的爽朗，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你拔除的是我身上殘存外露的妖魔氣息。」前輩的食指畫了個圈，再指向自己的心臟，「裡面、已經被侵蝕了。」

前輩說的沒錯，從第一次替他施行淨化時，他就已經知道了，雖然外表只能感受到一點點的妖魔氣息，但前輩身體裡面早已經被啃蝕殆盡了，能夠隱藏這樣濃厚的氣息，想必是其他前輩替他施術的。
可能只是想讓心無芥蒂他度過最後的日子吧。

「外表平安無事的樣子只是個假像，就像是在泥丸子外面包上一層漂亮的包裝紙。」前輩自嘲著。
一切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我不甘心啊......」前輩閉起眼，喃喃自語的說著，放在被子上的手也漸漸收緊，在原本平整的布料上拉出了碎裂般的摺痕，「可是，能夠加入教團，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不用再苟延殘喘的看著別人的臉色生活著，還認識了那麼多很好的夥伴。」

心重重的被捶了一下。

透不過氣、全身都顫抖著。

克藍欽知道這不是恐懼。

張開口，想說些什麼，脫口的卻只有無聲的語句。

「哈哈哈，你也真是的別露出那種表情嘛！」前輩笑了，哈哈大笑，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一般，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前輩眼角劃過， 速度快的，無法確定那淚珠是否真的存在。

當天晚上，前輩在病房中上吊了。